TAG:梵德羅
【2016情人節快樂】
「你不會對法國人的情人節有興趣。」
不輕不重的語嗓響在夜半的機研部內倒似鬼魅的詠嘆調。維什尼亞克維持蹲姿,一片陰影自後遮擋本就微弱的光源,他不以為意地側身抓過兩用扳手、扣上定點,持續鬆開今日第七十九個螺帽,這件機械已被幾乎拆解完畢,地面滿佈雜亂無章卻又以概略方式各立為國的金屬部件,他伸手探入已空去大半的機械體腔,牢握某物後使勁一拉,牽連三、四條銅管的核心在幾聲金屬刮雜的雜音之中總算裸露而出。
「我對情人節沒興趣。」煤汙油漬沾惹手套和為準確進行工作而露出的指腹,維什尼亞克瞇眼細看機械核心,最終還是起身去將唯一一盞光源移至身側。經過來人時他視線低垂、沒看向對方,他總是欠缺溫度在工作中甚是如此,百分之九十九專注度以外的那一點分心,只夠捕捉言談間最重要的焦點而已。
開始卸下銅管的片刻,維什尼亞克自繁瑣的作業間再撥出百分之一的注意力續問。
不輕不重的語嗓響在夜半的機研部內倒似鬼魅的詠嘆調。維什尼亞克維持蹲姿,一片陰影自後遮擋本就微弱的光源,他不以為意地側身抓過兩用扳手、扣上定點,持續鬆開今日第七十九個螺帽,這件機械已被幾乎拆解完畢,地面滿佈雜亂無章卻又以概略方式各立為國的金屬部件,他伸手探入已空去大半的機械體腔,牢握某物後使勁一拉,牽連三、四條銅管的核心在幾聲金屬刮雜的雜音之中總算裸露而出。
「我對情人節沒興趣。」煤汙油漬沾惹手套和為準確進行工作而露出的指腹,維什尼亞克瞇眼細看機械核心,最終還是起身去將唯一一盞光源移至身側。經過來人時他視線低垂、沒看向對方,他總是欠缺溫度在工作中甚是如此,百分之九十九專注度以外的那一點分心,只夠捕捉言談間最重要的焦點而已。
開始卸下銅管的片刻,維什尼亞克自繁瑣的作業間再撥出百分之一的注意力續問。
「所以為什麼。」
低穩微啞的提問,句尾沒有上揚令它更像場陳述。梵德羅早已習慣維什尼亞克的操勞,所以他讓對方走過他卻不會介意兩人的視線是否相交,和工作狂進行爭執辯論是傻子才做的事,他們讓彼此自由得過、自由過了頭--梵德羅有時不明白維什尼亞克的自信何在,如何能去相信梵德羅‧裴耶提爾這一類人願意安穩得待在原處,他自在而自我,為了自己活著,連他都不明白自身是否需要一個永恆的棲所,維什尼亞克又該如何確定自己就是那個永恆?
「婚姻對過去大多數的家族只是地位和金錢的交易。從某個時間點開始,下層社會出現一個陋習:一年中的某一日,女性可以自由選擇情人,放下所有風俗道德和法律,依著自己的慾望去過那一天。」他蹲湊至青年身旁,看青年仔細而專注的側臉在煤油燈下有著柔軟的錯覺,「當然了,沒過多久就被教會和貴族抵制,成了『精神節日』,現在的情人節--社會還是容忍她們在那一天去尋找真正的愛人,但不容許性的接觸。」
「法國人。」
「謝了。」梵德羅道謝得不明所以,只有自己才明懂其用意--他是個極為怠惰的人,每個動作和言語都必須在此時此刻達到他所想的目的--維什尼亞克如期偏過淡金色的頭顱,光流遊轉最終收入那淺灰眸光中,梵德羅緩慢令上下眼瞼開闔數次,像在傳達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包含了什麼樣情緒的訊息,「倒是想起我也當過某些人這一日的對象。」
「去啊。」維什尼亞克的回應不輕不重。
「然後。」梵德羅說,討著斷句的尾巴。
開槍。
「什麼?」
「開槍。」眼前人毫無重量的句子,說得如此輕易而不猶豫,「我說,我會開槍。」
「那只是個習俗。」
「這裡是英國,我不是法國人。」維什尼亞克停頓數秒,淡色的眼靜得毫無漣漪,「我是個軍人。」
真像個恫嚇。梵德羅懷疑這就是個恫嚇,即便他有恃無恐地牽起嘴角,那雙沾染煤灰油汙的掌探了過來,向著他的頸首,他大概會得到相處至今的第一個警告,他自由得太過、任性得太過,卻從沒想過收斂。
「梵德。」維什尼亞克看著梵德羅有些訝異地睜大了眼,於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玩夠了?」
「嗯,有點。」乖乖讓人捏住鼻頭,梵德羅依舊笑著,「我開玩笑的,維尼。」
「我也是。」
不,那大概不會是個玩笑。梵德羅想。
「情人節快樂,維尼。」
「情人節快樂,梵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