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潘尼洛普、吉賽爾
◇ 1 year ago,吉賽爾16歲,葛萊蔻25歲
◇ 1 year ago,吉賽爾16歲,葛萊蔻25歲
這輩子總是看著些什麼,就足以令記憶回溯。
×
葛萊蔻。
清冷嗓子伴隨久未開口的啞音自桌面另一頭經空氣遞傳,鑽入耳殼撫碰耳膜,輕易攫獲垂眸者理應專注於掌下事物的注意,而這不過是近幾個月所練就的反射,接受發話者嚴苛指導的期間,她慣於在潘尼洛普喊全名字前就將心思全數湊近指導者涼薄的唇畔,多數會迎來責備,畢竟嚴以律己的紅髮醫官於公,實在極少給予肯定。女子應了聲單音,依舊低下頸首、透過護目鏡凝視,右指緩速扳動旋鈕,細小刻針朝另半圈暗紅指標前移,光潔桌面四片玻璃聳立如一方未上蓋的晶棺,透明棺內墨黑晶礦吸納操作台底層明燃焰光,吞沒熱意彰顯異處,幾綹黑絲自母礦蠕動探出,攀於案上倒像裂開的口子,裂隙一路曲折向彼方,纏捲烏黯殘肢,一點一點分食再一絲一絲嚥入腹腔,它被人們剝離重塑卻仍舊懷著胎兒地存在著,不明所以得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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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萊蔻。
清冷嗓子伴隨久未開口的啞音自桌面另一頭經空氣遞傳,鑽入耳殼撫碰耳膜,輕易攫獲垂眸者理應專注於掌下事物的注意,而這不過是近幾個月所練就的反射,接受發話者嚴苛指導的期間,她慣於在潘尼洛普喊全名字前就將心思全數湊近指導者涼薄的唇畔,多數會迎來責備,畢竟嚴以律己的紅髮醫官於公,實在極少給予肯定。女子應了聲單音,依舊低下頸首、透過護目鏡凝視,右指緩速扳動旋鈕,細小刻針朝另半圈暗紅指標前移,光潔桌面四片玻璃聳立如一方未上蓋的晶棺,透明棺內墨黑晶礦吸納操作台底層明燃焰光,吞沒熱意彰顯異處,幾綹黑絲自母礦蠕動探出,攀於案上倒像裂開的口子,裂隙一路曲折向彼方,纏捲烏黯殘肢,一點一點分食再一絲一絲嚥入腹腔,它被人們剝離重塑卻仍舊懷著胎兒地存在著,不明所以得詭譎。
葛萊蔻。潘尼洛普再次喚過她的名,這並不尋常,指導者該回以冷然訓誡,斥責控制火源的穩定性、計算辦事的效率,又或是其他在短時間內能稱上進步快速,但在潘尼洛普眼裡依然不夠完美的各類小事。她因此上移了視線,瞥見那雙橄欖綠的眸子愜意平和,白熾燈源在其眼尾暈開一層薄淺金綠,早已熄去的焰火於即肩髮尾灼燒--這令葛萊蔻困惑,並在對方遞出一份文件時側歪了腦袋,她不確定指導官何時蓄留了紅髮又緩下面龐的冷峻,興許是她錯過了什麼。
「發什麼呆。」那份印滿油墨的蒼白紙疊被推近鼻尖,眼前有些陌生的克萊門斯沒好氣地替她唸出紙上的內文,「今天新兵報到,我們要增加一名小室友了。」
啊。
望向自身為接過文件而舉起的右手,護目鏡面灰埃薄塵,反摺袖口一片深灰茫霧而非殷紅若血。葛萊蔻回過神,注視友人數年來未曾老去的容貌,沉默數秒,無奈地綻開笑容。
數張薄紙受來回翻動之舉磨擦出細碎雜音,與跟鞋擊敲地面的脆響一同翻滾在午時缺乏人聲的宿舍廊道。
葛萊蔻率先將記憶區塊挪用於醫療班新進人員的個人資料,其次是下午手術的排程以及各住院醫師的班表,最末才是被壓放於指腹的新進宿舍成員。 紙緣邊角受敞開懸窗而捲入的春風次次撫過,她必須騰出一手拉開已有些皺痕的紙面才能瞧清小巧的黑白照片。清麗的面容,恍若跳脫紙面的鮮活眸子,僅僅十六歲,比她最小的弟弟都要年幼幾分,年輕的孩子--
身體記憶領著她錯身一間間同樣框式的門扉,無人的廊道,有記憶在喧囂,葛萊蔻驀地在其中一間房前停步,搭上門把、右轉不足半圈,喀--停頓片刻,她抬頭看向房牌,上鎖的空房,張開手掌滿是久未使用的灰白塵粉鉤入手套毛料中。
低聲嘟囔了句老毛病又犯了,側過身、她踩上步往上層的階梯,續朝已住了三年的寢室邁進。
極少的幾次,葛萊蔻知道自己會因著一些外物而誤入錯覺的廊道。正如方才望著室友年輕的面龐,她下意識想喊出初識之時的潘尼洛普而非熟稔的潘;一如她看著紙頁上長寬不足一食指的黑白照,照片中少女明亮、無畏、年少的眸光,都恰似多年前自負、莽撞、少時的自己,她們在相同的歲數擇選相同的班別,披上一身紅赭、拾起了槍,她幾乎能想見她美好的模樣,與同梯笑鬧,在阿曼妲的訓話下哆嗦,瞪著永無盡頭的新兵任務哀號,她會磨破一雙軟嫩的小手,偶爾發現腿側臂彎多出了細小擦傷,當數個月後步經城邦街巷,瞧見午茶的少女彎著眸子朝正在巡邏的她微笑,她突然發覺那些該當屬她的尋常已被掩於軍服之下,而她不很在乎,只想著等會兒要去哪間寢室沾點小酒享受下崗日常。
--她曾如她。
鞋跟踏地,敲碎錯覺的廊道,葛萊蔻旋開現實的門扉。
「--咦?」
房內,原先背對門口彎下了身的陌生者,因著開門聲咿呀而迅速轉過腦袋。
清麗的面容,如河溪瀅瀅的眸光,陌生少女一愣,隨即站直身子,行了個尚待磨練的軍禮,「妳好!」少女嗓子宏亮,些許能驚醒什麼,「我是今天報到的吉賽爾,吉賽爾‧福爾考什,將來還請多多指教!」
--而她千萬別像她。
葛萊蔻凝視她,年輕的孩子、僅僅十六歲,比她最小的弟弟都要年幼幾分,黑橡的髮、黛青的眼,未開燈的房內僅有懸窗外午時的熾陽,吉賽爾綻開笑容,青春歲月最美好的景象,她想起自己的幼弟、便極度渴望裁下這方窗景,又或是這寢內任何一處角落--令這孩子快樂的部分,她便將其剪取收入盒內,少女便不會變成她、抑或是她們現在的模樣。
「 葛萊蔻‧范費特 。」她嘗試以室友沉穩的語調道出自己的名諱,好似不激響聲波便不會驚擾少女眼底的汪洋,「以後好好相處吧--說起來,妳和福爾考什醫生是什麼關係呢?」
吉賽爾耀眼、奪目,據有她們曾經美好、天真、完整的模樣。
而那道清亮的嗓子,興許真能驚醒些什麼也不一定。
「發什麼呆。」那份印滿油墨的蒼白紙疊被推近鼻尖,眼前有些陌生的克萊門斯沒好氣地替她唸出紙上的內文,「今天新兵報到,我們要增加一名小室友了。」
啊。
望向自身為接過文件而舉起的右手,護目鏡面灰埃薄塵,反摺袖口一片深灰茫霧而非殷紅若血。葛萊蔻回過神,注視友人數年來未曾老去的容貌,沉默數秒,無奈地綻開笑容。
數張薄紙受來回翻動之舉磨擦出細碎雜音,與跟鞋擊敲地面的脆響一同翻滾在午時缺乏人聲的宿舍廊道。
葛萊蔻率先將記憶區塊挪用於醫療班新進人員的個人資料,其次是下午手術的排程以及各住院醫師的班表,最末才是被壓放於指腹的新進宿舍成員。 紙緣邊角受敞開懸窗而捲入的春風次次撫過,她必須騰出一手拉開已有些皺痕的紙面才能瞧清小巧的黑白照片。清麗的面容,恍若跳脫紙面的鮮活眸子,僅僅十六歲,比她最小的弟弟都要年幼幾分,年輕的孩子--
身體記憶領著她錯身一間間同樣框式的門扉,無人的廊道,有記憶在喧囂,葛萊蔻驀地在其中一間房前停步,搭上門把、右轉不足半圈,喀--停頓片刻,她抬頭看向房牌,上鎖的空房,張開手掌滿是久未使用的灰白塵粉鉤入手套毛料中。
低聲嘟囔了句老毛病又犯了,側過身、她踩上步往上層的階梯,續朝已住了三年的寢室邁進。
極少的幾次,葛萊蔻知道自己會因著一些外物而誤入錯覺的廊道。正如方才望著室友年輕的面龐,她下意識想喊出初識之時的潘尼洛普而非熟稔的潘;一如她看著紙頁上長寬不足一食指的黑白照,照片中少女明亮、無畏、年少的眸光,都恰似多年前自負、莽撞、少時的自己,她們在相同的歲數擇選相同的班別,披上一身紅赭、拾起了槍,她幾乎能想見她美好的模樣,與同梯笑鬧,在阿曼妲的訓話下哆嗦,瞪著永無盡頭的新兵任務哀號,她會磨破一雙軟嫩的小手,偶爾發現腿側臂彎多出了細小擦傷,當數個月後步經城邦街巷,瞧見午茶的少女彎著眸子朝正在巡邏的她微笑,她突然發覺那些該當屬她的尋常已被掩於軍服之下,而她不很在乎,只想著等會兒要去哪間寢室沾點小酒享受下崗日常。
--她曾如她。
鞋跟踏地,敲碎錯覺的廊道,葛萊蔻旋開現實的門扉。
「--咦?」
房內,原先背對門口彎下了身的陌生者,因著開門聲咿呀而迅速轉過腦袋。
清麗的面容,如河溪瀅瀅的眸光,陌生少女一愣,隨即站直身子,行了個尚待磨練的軍禮,「妳好!」少女嗓子宏亮,些許能驚醒什麼,「我是今天報到的吉賽爾,吉賽爾‧福爾考什,將來還請多多指教!」
--而她千萬別像她。
葛萊蔻凝視她,年輕的孩子、僅僅十六歲,比她最小的弟弟都要年幼幾分,黑橡的髮、黛青的眼,未開燈的房內僅有懸窗外午時的熾陽,吉賽爾綻開笑容,青春歲月最美好的景象,她想起自己的幼弟、便極度渴望裁下這方窗景,又或是這寢內任何一處角落--令這孩子快樂的部分,她便將其剪取收入盒內,少女便不會變成她、抑或是她們現在的模樣。
「 葛萊蔻‧范費特 。」她嘗試以室友沉穩的語調道出自己的名諱,好似不激響聲波便不會驚擾少女眼底的汪洋,「以後好好相處吧--說起來,妳和福爾考什醫生是什麼關係呢?」
吉賽爾耀眼、奪目,據有她們曾經美好、天真、完整的模樣。
而那道清亮的嗓子,興許真能驚醒些什麼也不一定。
◆ 吉賽爾與葛萊蔻同為16歲參軍、進入政戰班,葛萊蔻看著吉賽爾就好似看到當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