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榊大和、乙、與謝野冬嗣
刀 與 斧
當那柄日本刀揮斬進逼之時,荒生是沒有反應過來的。
強勁風壓突臨,袚妖軍械竄響令怪異百感惱怒的鳴音,身後是一線年輕男人的嗓子,大吼著「妖物報上名來」,荒生方回神,懸盪的身子都還沒轉向,眼尾視角就倏地掃出熟悉的長柄巨斧,身負九十七盞青行燈的厄除少女曲了雙腿,墨色軍斧牢握掌心,以比拼氣力的架式硬是用杖身擋住意料之外的攻擊,薄刃與金屬相撞、刺人耳膜的刮雜聲一瞬迸現。
乙一扭腰身,令斧柄頂端壓抵壤地,她在瞬秒踢地躍起、就往來襲者送出力道狠辣的踢擊,男子大力咋舌並迅速後退,步伐揚起土塵,軍帽在撤擋的動作之間落了地,一頭茶色短髮略顯凌亂,而上等兵少女不給對方絲毫穩住身型的機會,細瘦十指施力扣緊長柄斧尾端,就待雙足落地的片刻,長柄軍斧依著少女駭人的力道於空劃開半圈,巨斧緊貼男子身側極速削下,磅地一聲巨響,砂煙激盪,劍拔弩張的情勢僅稍稍暫緩,並無解除。
「……啊、糟糕。」維持蹲地之姿,乙瞇眼細看,這才慢半拍地察覺不妙。
眼前的突襲者嗆咳著,彎身之時肩膀上的一線軍徽虛晃而過,是比她高了一階的兵長位階,乙連忙起身、單手一拉收回長斧,而難得在少女執勤時跟在身側的青行燈絲毫沒有方經歷過生死關頭該有的懼意,荒生懸飛著湊近乙,欠缺眼白的黑目挑了挑眉,隨意拍除褲裝上沾染的塵灰。
「現在什麼情況?拿刀子砍人還要別人報上名字,厄除者何時變得這般沒禮貌?」塗有青指彩的指輕撢袖口,荒生一面抱怨、一面看向陌生者,大有興致被打壞的不滿。
「噓!」誰知乙卻是抓準男子的視覺尚未恢復的空檔,迅速將怪異少女趕入暗巷。
不解地看向乙眨動一雙青綠明眸、似在使著什麼難能辨明的眼色,荒生偏頭,讀了好久才從那怪異的唇型裡瞧出一句妳快離開。遇上少女難得會感到棘手的情況,她聳聳肩、翻身竄上屋舍頂端,隱去身型的同時趴伏屋脊,荒生對上乙幾乎是愕然的神情,回以一抹悠悠然的淺笑。
「包庇怪異的厄除者!現在立刻報上妳的軍階和名字!」
「上等兵,乙。榊前輩你好,我們的執勤範圍重疊了嗎?」
對比上乙平靜的態度,榊大和顯得暴躁易怒。彎身拾起軍帽,男子將日本軍刀高舉,直指向少女面門,剛直堅毅的臉孔帶有不容異端為惡的堅決,榊大和壓著怒意,訴出的質問一字一句切割分離,字元間皆是融了狠勁的重量。
「上等兵,剛剛為什麼擋下我!妳和那個妖異是一夥的嗎!」
「報告榊前輩,我沒有和任何『會造成惡意』的妖異為夥。」
簡單應答,不承認也不否認,在瞧清上級兵長眼中瞬間蒙生的殺意之時,乙收緊五指,斧柄再次橫擋身前,鏗然之聲瞬響,迎擊的力道令虎口發麻,瞬時逼近的榊大和睜瞋一雙線條鋒利的墨眼,兩手施力下壓,硬是逼得她微曲了膝。
眾所周知的狂爆兵長,今日一見才知有多難纏。
「如果妳執迷不悟,我只好打到妳說出來為止。」
兩人幾乎在瞬間變換對峙姿態。
乙一推長斧,幾個點地翻身拉開距離,兩手一前一後抓握斧柄,斧刀朝下、杖尾上提,防備意圖大過攻擊,她一轉杖身、鋒利刃面轉為四十五度傾斜,準備迎擊上司第一波攻擊。
而即便見了少女並無攻擊打算的起手式,榊大和態度依舊,上身前傾、寬掌一收,厄除軍刀架於胸前,他提步衝刺,幾個跨步再次拉近距離,比之巨斧要纖瘦許多的軍刀一改最初的正面攻擊,刀尖斜削直取少女掌腕;乙前臂瞬收,原先下握的掌反手上抓長柄中段,斧刀轉向朝天、她抬膝一拱杖身,藉雙臂於尾端下壓之力,巨斧猛地上抬,隔擋軍刀、更險險擦男子頰畔而過。
榊大和猛地伸手握住柄身,使勁一拉、逼得上等兵少女平衡歪斜,軍刀改斬為刺,突地逼近乙的肩窩,後者硬是順從拉力、單腳躍起,牢握長柄的雙手承著上翻倒立的身姿,重量下壓之際逼得無法以單手撐住一名少女體重的榊大和鬆了手;斧頂直撞地面,乙扭過肢軀、穩身站牢,單手倚杖、足踏斧刀,差了一個位階的身份並非力量的表徵,少女上等兵獨行至今並非沒有道理。
「──荒生,杵在這做啥?」
瞧著下方的爭鬥難分難解,身後那抹熟悉啞嗓也沒能讓青行燈分開絲毫注意力。
「看小姑娘打架呢,對面那傢伙底子不差,可惜是個蠢貨。」掌背支頰,荒生應了對方的疑問算是打過招呼,「倒是你,來這做什麼?」
「探望探望移轉契約的好友不算過分吧?守門鬼。」
「能有什麼事好操心,小姑娘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日子很快活。」
招招手,要身後人湊近點說話,厄除者的爭鬥已引來不少圍觀者,吵吵嚷嚷、七嘴八舌,荒生抽空朝友人瞥過一眼,一聲悶笑就收不住地溢出唇側,遠比底下那傻軍人要能討她開心,來人不解地挑眉,大有妳看著我的臉笑出來得給點解釋的意味存在。
「行行好,換張臉,洋鬼子那要深不淺的頭髮和頂天的鼻子當真不合適,快別逗我了。」
「換個新造型也能被妳嫌棄成這樣。」
「襯著點你的年紀好不?人類那什麼詞來著?哦對,『大叔』,什麼年紀了還學年輕人玩花樣,能不嫌棄嗎?」
來者哼了聲不表贊同的單音,形體散作白煙輕漫,倒也沒真凝出個什麼新樣貌,「妳不下去插個手?」
「真要下去也是你下去才對吧?閻羅。」五指一劃拍散那攏煙團,荒生如期得來一隻自煙團裡探出的手,準確壓制住她不太安份的舉動,「煙煙羅吶,守著業火,竄下去、燒個一圈,什麼事都沒了。」
「以為妳說的是用煙製造混亂,我果真想得太過平淡。」
「什麼話,人們總是能把各種樂趣弄得平淡無奇──不信你瞧。」
無法佔到絲毫優勢的狀態令人煩躁,男子與少女,並無大傷卻也零亂狼狽,榊大和粗喘著氣,祓魔軍刀依舊立在身前,殺意混攪憤怒、指甲掐入掌心,他站穩身姿,再次開了口,僅僅當作最後一次通牒。
「上等兵,聽從吾令,報上妖異的名字,否則將視妳為作厄的幫兇。」
「報告榊前輩,我沒有和任何會造成惡意的妖異為夥,沒有名字可報。」
一改原先的防守姿態,乙揚高了長柄斧,青綠眉眼毫無妥協的打算,她向後跨步、穩住下盤,單手平舉杖身中段於前,餘下一手後移至腰側,放棄了雙臂之力、上等兵少女有的是更為刁鑽的戰法。
雙方同時提步極奔,刀光劃開一線奪命的軌跡,巨斧以極盡難纏的角度上切及頸,圍觀群眾爆出了尖叫,鏗!
「──你們在做什麼。」
標準軍裝,墨色單辮,不知何時竄入兩人中心的男子以雙鞘隔擋,阻了男子的刀勢、截了少女的斧攻,二線准尉的肩章在此刻可說是刺目不已,遠比兩人高出三、四個層級的長官,硬是嚇得他們收了軍武,不敢吭聲。
「與謝野准尉,關於──」
「鬧出今天這種事,你還想在公開場合辯解嗎?榊兵長。」
與謝野冬嗣雙刀一收,珊瑚紅的眼嚴肅而凌厲,硬生生中止一場難解的鬧劇。
「嗯,我剛剛便說了。」
笑著迎上厄除准尉在停頓幾秒後瞬間捕捉到自己的視線,荒生揚了揚手,朝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表示無辜。見此與謝野冬嗣皺了皺眉,最終領著兩人背身離去。
「──人類,總是能把各種樂趣弄得平淡無奇。」
乙一扭腰身,令斧柄頂端壓抵壤地,她在瞬秒踢地躍起、就往來襲者送出力道狠辣的踢擊,男子大力咋舌並迅速後退,步伐揚起土塵,軍帽在撤擋的動作之間落了地,一頭茶色短髮略顯凌亂,而上等兵少女不給對方絲毫穩住身型的機會,細瘦十指施力扣緊長柄斧尾端,就待雙足落地的片刻,長柄軍斧依著少女駭人的力道於空劃開半圈,巨斧緊貼男子身側極速削下,磅地一聲巨響,砂煙激盪,劍拔弩張的情勢僅稍稍暫緩,並無解除。
「……啊、糟糕。」維持蹲地之姿,乙瞇眼細看,這才慢半拍地察覺不妙。
眼前的突襲者嗆咳著,彎身之時肩膀上的一線軍徽虛晃而過,是比她高了一階的兵長位階,乙連忙起身、單手一拉收回長斧,而難得在少女執勤時跟在身側的青行燈絲毫沒有方經歷過生死關頭該有的懼意,荒生懸飛著湊近乙,欠缺眼白的黑目挑了挑眉,隨意拍除褲裝上沾染的塵灰。
「現在什麼情況?拿刀子砍人還要別人報上名字,厄除者何時變得這般沒禮貌?」塗有青指彩的指輕撢袖口,荒生一面抱怨、一面看向陌生者,大有興致被打壞的不滿。
「噓!」誰知乙卻是抓準男子的視覺尚未恢復的空檔,迅速將怪異少女趕入暗巷。
不解地看向乙眨動一雙青綠明眸、似在使著什麼難能辨明的眼色,荒生偏頭,讀了好久才從那怪異的唇型裡瞧出一句妳快離開。遇上少女難得會感到棘手的情況,她聳聳肩、翻身竄上屋舍頂端,隱去身型的同時趴伏屋脊,荒生對上乙幾乎是愕然的神情,回以一抹悠悠然的淺笑。
「包庇怪異的厄除者!現在立刻報上妳的軍階和名字!」
「上等兵,乙。榊前輩你好,我們的執勤範圍重疊了嗎?」
對比上乙平靜的態度,榊大和顯得暴躁易怒。彎身拾起軍帽,男子將日本軍刀高舉,直指向少女面門,剛直堅毅的臉孔帶有不容異端為惡的堅決,榊大和壓著怒意,訴出的質問一字一句切割分離,字元間皆是融了狠勁的重量。
「上等兵,剛剛為什麼擋下我!妳和那個妖異是一夥的嗎!」
「報告榊前輩,我沒有和任何『會造成惡意』的妖異為夥。」
簡單應答,不承認也不否認,在瞧清上級兵長眼中瞬間蒙生的殺意之時,乙收緊五指,斧柄再次橫擋身前,鏗然之聲瞬響,迎擊的力道令虎口發麻,瞬時逼近的榊大和睜瞋一雙線條鋒利的墨眼,兩手施力下壓,硬是逼得她微曲了膝。
眾所周知的狂爆兵長,今日一見才知有多難纏。
「如果妳執迷不悟,我只好打到妳說出來為止。」
兩人幾乎在瞬間變換對峙姿態。
乙一推長斧,幾個點地翻身拉開距離,兩手一前一後抓握斧柄,斧刀朝下、杖尾上提,防備意圖大過攻擊,她一轉杖身、鋒利刃面轉為四十五度傾斜,準備迎擊上司第一波攻擊。
而即便見了少女並無攻擊打算的起手式,榊大和態度依舊,上身前傾、寬掌一收,厄除軍刀架於胸前,他提步衝刺,幾個跨步再次拉近距離,比之巨斧要纖瘦許多的軍刀一改最初的正面攻擊,刀尖斜削直取少女掌腕;乙前臂瞬收,原先下握的掌反手上抓長柄中段,斧刀轉向朝天、她抬膝一拱杖身,藉雙臂於尾端下壓之力,巨斧猛地上抬,隔擋軍刀、更險險擦男子頰畔而過。
榊大和猛地伸手握住柄身,使勁一拉、逼得上等兵少女平衡歪斜,軍刀改斬為刺,突地逼近乙的肩窩,後者硬是順從拉力、單腳躍起,牢握長柄的雙手承著上翻倒立的身姿,重量下壓之際逼得無法以單手撐住一名少女體重的榊大和鬆了手;斧頂直撞地面,乙扭過肢軀、穩身站牢,單手倚杖、足踏斧刀,差了一個位階的身份並非力量的表徵,少女上等兵獨行至今並非沒有道理。
「──荒生,杵在這做啥?」
瞧著下方的爭鬥難分難解,身後那抹熟悉啞嗓也沒能讓青行燈分開絲毫注意力。
「看小姑娘打架呢,對面那傢伙底子不差,可惜是個蠢貨。」掌背支頰,荒生應了對方的疑問算是打過招呼,「倒是你,來這做什麼?」
「探望探望移轉契約的好友不算過分吧?守門鬼。」
「能有什麼事好操心,小姑娘是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日子很快活。」
招招手,要身後人湊近點說話,厄除者的爭鬥已引來不少圍觀者,吵吵嚷嚷、七嘴八舌,荒生抽空朝友人瞥過一眼,一聲悶笑就收不住地溢出唇側,遠比底下那傻軍人要能討她開心,來人不解地挑眉,大有妳看著我的臉笑出來得給點解釋的意味存在。
「行行好,換張臉,洋鬼子那要深不淺的頭髮和頂天的鼻子當真不合適,快別逗我了。」
「換個新造型也能被妳嫌棄成這樣。」
「襯著點你的年紀好不?人類那什麼詞來著?哦對,『大叔』,什麼年紀了還學年輕人玩花樣,能不嫌棄嗎?」
來者哼了聲不表贊同的單音,形體散作白煙輕漫,倒也沒真凝出個什麼新樣貌,「妳不下去插個手?」
「真要下去也是你下去才對吧?閻羅。」五指一劃拍散那攏煙團,荒生如期得來一隻自煙團裡探出的手,準確壓制住她不太安份的舉動,「煙煙羅吶,守著業火,竄下去、燒個一圈,什麼事都沒了。」
「以為妳說的是用煙製造混亂,我果真想得太過平淡。」
「什麼話,人們總是能把各種樂趣弄得平淡無奇──不信你瞧。」
無法佔到絲毫優勢的狀態令人煩躁,男子與少女,並無大傷卻也零亂狼狽,榊大和粗喘著氣,祓魔軍刀依舊立在身前,殺意混攪憤怒、指甲掐入掌心,他站穩身姿,再次開了口,僅僅當作最後一次通牒。
「上等兵,聽從吾令,報上妖異的名字,否則將視妳為作厄的幫兇。」
「報告榊前輩,我沒有和任何會造成惡意的妖異為夥,沒有名字可報。」
一改原先的防守姿態,乙揚高了長柄斧,青綠眉眼毫無妥協的打算,她向後跨步、穩住下盤,單手平舉杖身中段於前,餘下一手後移至腰側,放棄了雙臂之力、上等兵少女有的是更為刁鑽的戰法。
雙方同時提步極奔,刀光劃開一線奪命的軌跡,巨斧以極盡難纏的角度上切及頸,圍觀群眾爆出了尖叫,鏗!
「──你們在做什麼。」
標準軍裝,墨色單辮,不知何時竄入兩人中心的男子以雙鞘隔擋,阻了男子的刀勢、截了少女的斧攻,二線准尉的肩章在此刻可說是刺目不已,遠比兩人高出三、四個層級的長官,硬是嚇得他們收了軍武,不敢吭聲。
「與謝野准尉,關於──」
「鬧出今天這種事,你還想在公開場合辯解嗎?榊兵長。」
與謝野冬嗣雙刀一收,珊瑚紅的眼嚴肅而凌厲,硬生生中止一場難解的鬧劇。
「嗯,我剛剛便說了。」
笑著迎上厄除准尉在停頓幾秒後瞬間捕捉到自己的視線,荒生揚了揚手,朝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表示無辜。見此與謝野冬嗣皺了皺眉,最終領著兩人背身離去。
「──人類,總是能把各種樂趣弄得平淡無奇。」
【後話】
「怎麼了?」
「被扣工資……」
「那倒是意料之內。」
「所以晚上只有生雞蛋和奶油拌飯。」
「小姑娘,妳可不能這樣就苛扣我伙食。」
「怎麼了?」
「被扣工資……」
「那倒是意料之內。」
「所以晚上只有生雞蛋和奶油拌飯。」
「小姑娘,妳可不能這樣就苛扣我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