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尾蛇┘
龍崎想起那名失了雙親的孩子。西田由紀菜。
不到十多歲的孩子,一頭修剪整齊的短髮,穿著暖色系的長上衣和深色長褲,腳下蹬著慌亂的步子急奔而初秋的風輕捲,死亡蒼茫流離失所都和汗水混合了塵沙凝在那白嫩頰畔上頭,墨色瞳眸裡碎閃星光。龍崎不太確定地眨了眨眼,發現那光也似的輝芒不過是被該當光明正向的社會所拋捨後遺下的、形同呼求般的哀鳴,女孩哭皺了一張小臉,在尋常公寓的廊道上哭喊著失去了父親,在消毒水味滿布的病房內痛失了母親,那麼小、那麼瘦弱的一個孩子,卻是詛咒著憎恨著渴望報復社會──多麼可悲可憐的孩子。
段野想起那名失了雙親也賠去自己的少女。中塚葵。
尚在花樣年華的少女,高豎起的墨髮凌亂落在頰畔,餐廳暈黃燈光與窗外亮晃日色同時糝上那清瘦的顴骨,少女以同齡女孩不會有的姿態大啖狂食,一口接著一口將眼前所能吸收的食糧盡數吞納,她咀嚼著還來不及嚥下的米食,大瞋一雙黃光下琥珀般的杏眼,誓言絕對的復仇。段野百感聊賴地順了順眼睫,瞧著多年過去一腳踏入渾噩泥沼的少女,一身酒氣難除卻是笑得歡快明亮,少女將染有人工色彩的長捲髮勾至耳後,蔻丹纖指輕推回寫有弒親仇敵名字的紙張,說著找到心的歸屬,不願再被過去所束縛──他曾經以為真的能從此幸福的少女,曾經。
龍崎郁夫浸在暖熱的池水中,澡堂蒸氣漫散霧化遮著視線一片模糊難辨,他下意識探出左手掙扎著越過拼貼著磁磚的水泥矮隔牆,持續晃擺的五指直至被另一雙同樣大小的手掌所握住才消停,指節扣著指縫。段野龍哉斜瞥視線,右手邊的男人曲彎了雙腿,如幼時那般將臉埋入水中,他於是仰高了頸、開始默數秒數,感覺相扣的那手被越發死緊的力道牢握,為辦案而修剪圓潤的指甲已掐入掌背,但他不作聲,只待最後一個秒數自唇側吐出伴隨嘩啦的水聲。
像某種約束。更類似短暫的逃避。
「──小龍。」
「嗯。」
「如果我們、在那天後能有個支撐我們的人出現,是不是、就可以像她們一樣放下仇恨了。」
「……誰知道。」
由紀菜有了親戚的收留,葵遇上了心的歸屬即便那害慘了她,但若沒有那樣一個人的出現,未來的她們也不過是如今的雙龍。
「小龍,你說、我們曾經有那個機會嗎?」
「……嘛,就算有過,我們也會對那嗤之以鼻。」
──就算有過,那也都錯過了。
龍崎想起那名失了雙親的孩子。西田由紀菜。
不到十多歲的孩子,一頭修剪整齊的短髮,穿著暖色系的長上衣和深色長褲,腳下蹬著慌亂的步子急奔而初秋的風輕捲,死亡蒼茫流離失所都和汗水混合了塵沙凝在那白嫩頰畔上頭,墨色瞳眸裡碎閃星光。龍崎不太確定地眨了眨眼,發現那光也似的輝芒不過是被該當光明正向的社會所拋捨後遺下的、形同呼求般的哀鳴,女孩哭皺了一張小臉,在尋常公寓的廊道上哭喊著失去了父親,在消毒水味滿布的病房內痛失了母親,那麼小、那麼瘦弱的一個孩子,卻是詛咒著憎恨著渴望報復社會──多麼可悲可憐的孩子。
段野想起那名失了雙親也賠去自己的少女。中塚葵。
尚在花樣年華的少女,高豎起的墨髮凌亂落在頰畔,餐廳暈黃燈光與窗外亮晃日色同時糝上那清瘦的顴骨,少女以同齡女孩不會有的姿態大啖狂食,一口接著一口將眼前所能吸收的食糧盡數吞納,她咀嚼著還來不及嚥下的米食,大瞋一雙黃光下琥珀般的杏眼,誓言絕對的復仇。段野百感聊賴地順了順眼睫,瞧著多年過去一腳踏入渾噩泥沼的少女,一身酒氣難除卻是笑得歡快明亮,少女將染有人工色彩的長捲髮勾至耳後,蔻丹纖指輕推回寫有弒親仇敵名字的紙張,說著找到心的歸屬,不願再被過去所束縛──他曾經以為真的能從此幸福的少女,曾經。
龍崎郁夫浸在暖熱的池水中,澡堂蒸氣漫散霧化遮著視線一片模糊難辨,他下意識探出左手掙扎著越過拼貼著磁磚的水泥矮隔牆,持續晃擺的五指直至被另一雙同樣大小的手掌所握住才消停,指節扣著指縫。段野龍哉斜瞥視線,右手邊的男人曲彎了雙腿,如幼時那般將臉埋入水中,他於是仰高了頸、開始默數秒數,感覺相扣的那手被越發死緊的力道牢握,為辦案而修剪圓潤的指甲已掐入掌背,但他不作聲,只待最後一個秒數自唇側吐出伴隨嘩啦的水聲。
像某種約束。更類似短暫的逃避。
「──小龍。」
「嗯。」
「如果我們、在那天後能有個支撐我們的人出現,是不是、就可以像她們一樣放下仇恨了。」
「……誰知道。」
由紀菜有了親戚的收留,葵遇上了心的歸屬即便那害慘了她,但若沒有那樣一個人的出現,未來的她們也不過是如今的雙龍。
「小龍,你說、我們曾經有那個機會嗎?」
「……嘛,就算有過,我們也會對那嗤之以鼻。」
──就算有過,那也都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