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個人劇情 │前篇 ◆
美麗的母親在初夏,為范費特家誕下了最後一名孩子。
葛萊蔻還記得那一年燠熱襲人的薰風,自尚青綠的麥田彼端攜來未熟成的青芬,蟬鳴噪耳、一樹槐花,她立於庭院那垂盪珠串透白蕊瓣的老槐樹下,望長兄攀上了枝幹就為替她摘下一彎最美的白槐花;幾步遠處,蔭影遮蔽的範圍內,一雙弟妹安穩伏在軟布上,挨著腦袋、綿短的呼吸聲彼此交錯,相似的褐髮深淺纏繞,她張口想喚醒他們,微啟了唇,卻迎來突如花瀑傾灑,滿樹雪瓣因外力而墜,鋪覆一地令男孩女孩似蓋了床新被,又綴滿她綁作雙辮的長髮。女孩的葛萊蔻再次昂首,長兄在枝梢上奮力而困難地搖晃槐花,似乎是見著了對方漲紅的臉,她因此發出清脆笑音;樹上的少年抱怨似地喊了一聲,她猜自己好脾氣的長兄會呼喚她的名,而少年牽起唇角--
-- 。
長兄的喚名,弟妹綿軟的呼吸,她在瑩白花瀑下轉過了身,一雙銅綠圓眸望向生活了十年的小房,不確定那是否為男人的呼求。
他們美麗的、年輕的母親,如槐花成串般生下了第五個范費特。
此去經年,葛萊蔻再也沒見過庭院那株老槐開綻滿樹的模樣。
葛萊蔻還記得那一年燠熱襲人的薰風,自尚青綠的麥田彼端攜來未熟成的青芬,蟬鳴噪耳、一樹槐花,她立於庭院那垂盪珠串透白蕊瓣的老槐樹下,望長兄攀上了枝幹就為替她摘下一彎最美的白槐花;幾步遠處,蔭影遮蔽的範圍內,一雙弟妹安穩伏在軟布上,挨著腦袋、綿短的呼吸聲彼此交錯,相似的褐髮深淺纏繞,她張口想喚醒他們,微啟了唇,卻迎來突如花瀑傾灑,滿樹雪瓣因外力而墜,鋪覆一地令男孩女孩似蓋了床新被,又綴滿她綁作雙辮的長髮。女孩的葛萊蔻再次昂首,長兄在枝梢上奮力而困難地搖晃槐花,似乎是見著了對方漲紅的臉,她因此發出清脆笑音;樹上的少年抱怨似地喊了一聲,她猜自己好脾氣的長兄會呼喚她的名,而少年牽起唇角--
-- 。
長兄的喚名,弟妹綿軟的呼吸,她在瑩白花瀑下轉過了身,一雙銅綠圓眸望向生活了十年的小房,不確定那是否為男人的呼求。
他們美麗的、年輕的母親,如槐花成串般生下了第五個范費特。
此去經年,葛萊蔻再也沒見過庭院那株老槐開綻滿樹的模樣。
×
--范費特,那個愚蠢的范費特。
「我回來了!」
少女朝屋內高喊,慣例扔下了書包、揹起不知蹲在門邊等候多久的么弟,就先沿客廳因雜物堆放而稍嫌窄小的行走空間跑過一圈,她應著男孩雀躍的歡呼聲衝上二樓,順走窩在窗台的小妹,再仨人一道踹開大弟緊閉的房門,房內的少年因聲響嚇地肩背一拱,還來不及抱怨就被突襲小隊連扯帶拉拖下樓,然後一個蘿蔔一個坑,少女將三隻小鬼通通塞入餐椅,轉個身接過長兄方盛盤的晚餐,馬鈴薯泥、水煮青豆和一小塊肉排,還有常見的、噢不,又是龍蝦罐頭。
放妥餐盤,刀叉湯匙,少女替男孩繫上以防衣物弄髒的用餐軟布,最後再蹦跳回自己位於主位左側的位置。
「這次跳級的評定考核,結果如何?葛。」在她舀起數顆青豆時,坐於主位的兄長正嚥下一口馬鈴薯泥,他歪過腦袋,以湯匙的弧面貼壓下唇,像在思考今日晚餐的調味程度。
「錯了一題,沒機會滿分。」伸手制止么弟以叉子敲擊盤面,試圖創作出一首協奏曲的舉動,葛萊蔻回想整張卷子唯一一題陷阱,電功率代數換算,也怪自己把檢查的餘裕用於睡眠,「但直接跳級到三年級,倒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聞言,青年短暫偏移暗綠的視線同葛萊蔻較為亮彩的綠眸四目相交,他輕勾起唇角,一個類似讚許的表示。「這樣妳就和我同年級了。」
「嘿、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了嗎?親愛的哥哥。」嚼碎青豆,刺激舌側的味覺偏鹹,促使葛萊蔻挑了挑眉。與兄長的烹飪習慣相左,她喜歡清淡些,並用最少的食材玩出最多的花樣,上週那只胡蘿蔔兔可是騙得挑食的小弟都肯嚐上幾口,「你真正該擔心的是佛斯,他昨天已經申請通過,跳到我現在這個年級了。」拿著湯匙朝自家大弟比了比,她順利將話題扔向寡言的少年。
而如預期,原先沉默用餐的少年再次嚇得落了餐叉,金屬與陶盤輕敲出不合時宜但頗常出現在這張飯桌上的脆響(「不、妮歐,妳不能也跟著敲盤子,別學妳姐姐裝哭。」青年盯住坐在少年身側似乎真有意把這張餐桌組成五人樂隊的女孩,後者不情願地放下湯匙)。范費特家的次男著急看向對桌的葛萊蔻,後者回以一抹甜笑,另一手依舊游刃有餘地擋下么弟各類危險行為,完全沒有意願解決這場由她所促成的窘境;少年掙扎了幾秒,一旁已經迅速解決晚餐的小妹開始扯他的袖子尋樂,長兄更完全無視么弟製造的各類噪音就等著回應,他無措地在兩位兄姐臉上來回看了數次,腦子一熱,竟是用力抱過小妹,鑽入桌下逃避現實。
青年一矇,彎下身子朝桌底探看狀況,葛萊蔻倒是選擇放聲大笑,還故意踢踢小腿試圖把少年趕出桌下,別佔到大夥兒伸腿的位置。
突地,放於桌面的左臂被孩子軟嫩的手拍了拍。葛萊蔻側過頭,止不住笑地揉著男孩巴掌大的小腦袋,問道怎麼啦我的小男孩。男孩睜著圓滾滾的大眼,漂亮的孩子,連嗓子都好聽,她喜歡聽么弟用清亮的聲音說出任何不著邊際的話。
「--爸爸呢?」
爸爸正在工作呢。捏了捏男孩的小臉,葛萊蔻笑彎一雙眸子,好似把一閃即逝的情緒全收進瞇起的眼瞼中。
--范費特,愚蠢的傢伙,漂亮的妻子為他生了五個孩子,他一個都養不活。
范費特家在這個小村傳了數代,擁有一間祖輩留下的房子,兩層樓的磚造小屋,屋外庭院種著一棵老槐樹,每逢熾夏,白華落地似夏雪,而性子如春的范費特,總會愛上如槐花般瑩白的女人。
他們的父親是個幸運的小夥子,村里同輩的年輕人至今仍不明白,那個一窮二白卻高傲得讓人想施以一頓爆揍的蠢畫家,究竟是如何贏得全村最美麗的姑娘,讓那顆明珠願意離開雕飾華麗的寶閣,沾惹一身塵土, 又槐花成串地生下一個又一個孩子 。
葛萊蔻端著晚餐步上二樓,走至向陽側尾端的房室。
她在門前停步,微側過腦袋,凝視因西斜夕日而於廊道上無限曳長的形影,感覺自身消瘦不安躁動的心緒受夏日的餘溫驚醒,漣漪擴延盪擊屋內磚瓦,共鳴似地響,手因而輕顫,她必須再次施力才不至摔碎一地碗碟,卻懷疑指節近逼痙攣;呼吸變得極緩,緩過脈搏的心跳,緩過字句語彙的拼組,她思考該以怎樣的語調才合宜恰當,夕色橙光卻扎得她頻頻眨眼像他們四歲的男孩哀求時的模樣,她忽地驚覺四載已過,父親還能將她攬抱於懷時大笑的側臉,她已經模糊得記不清了。
握上門把,葛萊蔻緩慢吐盡體內最末一絲氣氧,朝內推開了門扉。
而後吸入一身不存在的槐花清香。
靜無人聲,一名男子以背朝門,坐於一方空白畫布之前。
葛萊蔻踏入房內,帶上了門,將晚餐放在男人左側的椅上,最後在男人右側的矮凳坐下。
她開始說話。說著此時臨夏,麥田依舊青綠,蟬響震天;說著村裡孩子老追著村子口的大黃狗跑,害得不少鄰家雞舍被慌亂逃竄的狗兒攪得混亂難平,那群孩子在雞舍前跪作一排,卻還是笑得招來二次的挨罵。
男人的頸朝右微斜,霞紫漫過向陽的窗,令整座房室浸淹瑰麗色調,半片橙橘暖透蒼白側臉,男人持續凝視畫布。
她繼續說話。說著老槐蔭涼,房子有待翻修,雨季將至;說著薛洛夫村長家的葡萄園正結實纍纍,負責照看園子的老長工給她順了籃紫晶果子,戴著粗布手套的食指垂直壓在嘴上,俏皮神祕地對她眨了眨眼。
男人的掌舉抬朝前,指尖觸及畫布再一路斜上壓劃,淺薄溝痕陷了影,那指橫越一片蒼白而躍下,腕懸空盪,男人依舊凝視。
她仍舊說話。說著麥穀見底,積蓄方告用罄,生活微困;說著即將邁入高校三年級的兄長和進入小學的幼妹,比起通過跳級考核的自己和大弟,兩人都不是念書的料子,若不是村長堅持了學費的資助,青年早已輟學從軍。
男人推倒了畫架,目光凝望,視線盡頭的牆面、單畫懸掛。
「……嘿、你知道嗎。」葛萊蔻凝視男人的側臉,試圖捕捉那眼尾僅存的餘光,「萊克托、我們最小的男孩,今年已經四歲了呢。」
他們最小的男孩已經四歲了,記著他的年齡就能連帶憶起許多事。
才華洋溢的父親在十六年前娶了村長的么女,全村最美麗的姑娘。村里同輩的年輕人至今仍不明白,那個後來藉前衛風格一夕成名、賺入可觀財富的蠢畫家,究竟何以在默默無聞時捧出寶閣內的璀璨明珠,又在聲勢如日中天之際若流星劃空轉瞬即逝。
然、對年輕的范費特們而言,這都不過昭然若揭。
男人凝視的遠方,單幅畫作懸掛,畫中少女眼簾半闔、一頭長髮幻作成串槐花,她微傾了身子,雙手輕捧肚腹,如位懷胎的孕母。
性子如春的范費特,總會愛上如槐花般瑩白的女人。
而當那樹槐花凋零,他們的父親再也無法畫出任何的東西。
×
×
×
--范費特,那個愚蠢的……那傢伙走了。
男人從房內消失了。毫無預警的。
葛萊蔻還記得那一年燠熱襲人的夏風悶蒸著頸側薄汗,幼弟異常的嚎啕裡混雜長兄些許嘶啞的安撫聲,一雙弟妹縮坐在老槐樹下,挨著腦袋、相似的褐髮深淺交纏。
而她的掌中緊捏著導師向城內學院親筆所寫的推薦信,汗液暈汙了紙上誠懇而讚賞的詞彙。
男人從這個世界消失了。葛萊蔻再也沒見過他。
「葛。」
三天後的週末,長兄喚住方踏下最後一階木梯的她。葛萊蔻與端坐桌旁的青年相望,無奈看著對方將明顯曾被揉作紙團又被費勁攤平的紙張朝自己的方向推前幾吋。
「我不會去的,納許。」她捲起微笑,看也不看那張被自己扔在槐樹下的推薦信,「我哪裡都不會去。」
那很好。青年在她訝異的眸光中站起了身,走經身側時揚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那妳今天就陪我去個地方。
葛萊蔻隨青年來到那幢在村內稱得上富庶的宅子,紫晶果子依舊於夏時纍纍成串,晨光輕灑下滿園飽實的豐饒。照看園子的老長工見著了他們,趕忙放下盛滿熟果的籐編簍,一面笨拙地理著衣衫亂髮,一面和六年來不曾踏足薛洛夫家的青年詢問近況。她看著兄長放緩神色,張口正要應答,一聲年邁的喚名便截斷他未出口的話語。
那雙暗綠的眼、眸光一瞬盡褪。她隨兄長側過身子,一同望向聲源--一名老婦站立於素樸大門前,直挺了背脊,用一雙即便蒼老仍與他們形而相似的眸凝視兩位年輕的范費特。
村裡的人都知道。
村長夫人前後生了兩個女兒,長女夭折、漂亮的小女兒又嫁給了在他們看來毫無前途的畫家,畫家高傲自負,情願一家全餓肚子也不肯讓任何一個范費特掛上薛洛夫的姓氏;薛洛夫大好的家底無人繼承,村長夫婦更不待見女兒的丈夫,甚在最後將女兒的難產怪罪到男人身上。
「你們都像父親,一個個驕傲的范費特。」古樸書房內,老薛洛夫坐於靠窗大椅,受整個村子唯一有餘裕接受高等教育的書香家庭薰陶,自有股專屬文人的閒適雅興,「六年了,若不是當年我擅自承接下你們的教育費,你父親還真以為用那一點錢就可以養活五個孩子。」
葛萊蔻突然對眼前的情況感到陌生且茫然。
眼前的老者目光平靜,聲語和藹,話鋒卻是尖銳得諷刺,而立於左前形成護衛姿態的兄長則一反平時的溫潤和氣,他一身芒刺、神色緊繃,藏於身後始終牽握她的掌的那手正異常地顫抖,施加力道大得令指骨生疼,好似不這般費盡全力就隨時會被擊潰。但葛萊蔻不明白,任憑她聰明的腦袋再怎麼思考,也想不透兄長為何將她帶來這座宅子,這六年來他們拒絕薛洛夫的金援,靠著父親當年賺取的微薄財富省吃儉用至今,她以為他們沒有依靠過誰、她以為--
「我的弟妹非常聰明,聰明到你們無法理解的程度。」青年的語調與顫抖的手相左,欠缺抑揚頓挫得老成,當中反諷的字詞更令老薛洛夫皺眉,「他們必須往上爬,所以我和父親默許了你們的自作主張。」
「你的父親,把你們,扔下了。」那並非咬字極重的發音,卻在老者刻意操縱語速之下成了慢速謀殺,老薛洛夫以指尖敲擊木造扶手,一個個頓音如錘,將這六年來的自負一一擊碎,「而你一輩子都不會想踏進這個屋子,除非你有求於我,納許。」
……求什麼?葛萊蔻瞪視長兄寬闊的肩胛,無聲詢問。你要向著對我們父親棄如敝屣的人求什麼?
她的手忽然一空--青年鬆開了兩人自進屋後始終牽握的那隻手。
她年僅十八的兄長雙膝著地,跪在那極度厭惡父親的外祖父面前。
而她就只是呆然站在一旁,平常總伶俐逞能的口舌在這個社會現實的眼皮底下,全無用武之能。
×
--范費特?一個消失、一個離開了村子,這裡已經沒有范費特了。
老薛洛夫將四個范費特帶回宅子,並向年輕的范費特當家承諾會讓四姐弟接受最完善的教育與一切生活無虞,但在這龐大金援的背後,薛洛夫夫婦向即將從軍的范費特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會把軍團發下的薪資全部寄回來,妳就負責把錢收好,然後找一天甩在老頭臉上。」
臨行那日,長兄揹著兩袋簡便行囊站在月台邊,火車氣鳴嗚咽幾乎蓋去了他有些惡狠狠的話語。
葛萊蔻縮著脖子,沒有應答。自搬進薛洛夫宅子已過一個月,兩人交談全無,或該說,是她單方面覺得無話可說,她只是盯著青年暗綠的眼睛,聆聽對方任何不著邊際的話語,直至青年無奈地半蓋下眼瞼,轉身離開--就如她現下依舊盯著青年的眼,他還未半蓋下眼瞼、而他就要離開了。
她好脾氣的兄長靜默數秒,一張嘴猶豫地開闔數次,最終嘆了口氣。「葛,」青年呼喚她,好似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是用這般柔軟的聲音呢喃這個名字,「薛洛夫家想要一個繼承人,一個聰明的繼承人--他們盯上了佛斯。」
范費特家的長女與次男,全村唯二能入得了高等學府的孩子。老薛洛夫需要一個繼承人也早不是什麼需要藏腋著的事,在上一任范費特當家消失的現下,他們理所當然盯上了外孫,甚至已著手安排要利用親緣之便,將范費特家未成年的次男收入薛洛夫的名下。
喔嗯,這個我已經知道了。葛萊蔻在心裡應道。
「而我是他們的眼中釘,他們早不只一次來學校找過我談這件事,我從來沒給他們好臉色。」聳了下肩、揹妥行囊,青年長指一伸,輕點自家大妹的鼻頭,「以前他們還有所顧忌,但現在、老傢伙隨時能搶走佛斯,甚至能把我弄出村子,而妳將要去城裡念書--爸爸已經不在了,妳要還那麼小的妮歐和萊克托怎麼辦?」
所以你就先發制人。葛萊蔻在心裡應道。
老薛洛夫要的是薛洛夫家的繼承人,等得到繼承人後就不會再管其餘幾個人的死活。而范費特唯一能做的,便是同樣藉親緣之便,率先示弱、公開將范費特一家子全劃入薛洛夫的名下,以保長男外的四人無虞。
我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但你就在完全不和其他人商量的情況下,自己一個人想著這些事。
葛萊蔻盯著青年暗綠的眼,看那粗糙的手上移、撩開她的額髮,看他傾下了身如幼時般在她的額際落下乾燥的吻--他就要走了,她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曾說過自己哪裡都不會去,但兄長卻早在多年前就將那一路擔在肩上、自己一個人走了。
太狡猾了啊,笨蛋納許。
火車駛動,氣鳴嗚咽,滾滾蒸氣焦煤,青年特地走至最後一節車廂外頭,立於那由鐵護欄圍起的小空間內,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范費特,妳記著, 當這個家無法再給妳更好的東西,妳就該忍讓著披上一層皮,待羽翼豐碩、再展現出妳真實的模樣。
……但是對不起啊我親愛的哥哥。
「葛萊蔻!妳給我停下!」
葛萊蔻奔跑了起來,在這擁擠不堪、人聲鼎沸的月台上,在這安靜無聲、標竿漸遠的無助裡,她奮力推開人潮,只知道朝前奔跑,無視前方兄長的怒斥、不聞響自身後的警告哨音,在火車尚未完全加速的短暫分秒,她迎上青年憤怒無奈哀求的眼神--葛萊蔻忍著呼吸的疼痛,擺了個大鬼臉。
然後用力抓握上那觸手可及的鐵欄杆。
她在被兄長拽上火車之時,不知道自己還能為這個家做些什麼,她想到了母親、想到了那一樹不再開綻的白槐,惶然驚覺母親走得太早,早到來不及教會她該如何逐追、如何放棄、如何笑若槐花,她僅能活出一個范費特該有的模樣,就如同她那傲慢外顯的父親和自負內斂的兄長,他們從不去成為一個該當成就的人,僅僅生而為一個范費特。
◆ von Watt
納許(Nash)、葛萊蔻(Glyco)、佛斯弗(Phospho)、妮歐(Neo)、萊克托(Lacto)
von Watt:軍隊統領
Sheriff:治安官
◆ First paragraph
納許(12)、葛萊蔻(10)、佛斯弗(8)、妮歐(4)、萊克托(born)
Second paragraph
納許(16)、葛萊蔻(14)、佛斯弗(12)、妮歐(8)、萊克托(4)
▽ 性子如春的范費特,總會愛上如槐花般瑩白的女人
槐花花語:春之深愛
Third paragraph
納許(18)、葛萊蔻(16)、佛斯弗(14)、妮歐(10)、萊克托(6)
Last paragraph
納許(18)、葛萊蔻(16)、佛斯弗(14)、妮歐(10)、萊克托(6)
▽ 納許並不聰明,是個中庸的平凡人,僅是個性上有點隱性控制狂,因此他擅於掌握身周所有資訊,
也才能提前外祖父一步、先發制人
納許(Nash)、葛萊蔻(Glyco)、佛斯弗(Phospho)、妮歐(Neo)、萊克托(Lacto)
von Watt:軍隊統領
Sheriff:治安官
◆ First paragraph
納許(12)、葛萊蔻(10)、佛斯弗(8)、妮歐(4)、萊克托(born)
Second paragraph
納許(16)、葛萊蔻(14)、佛斯弗(12)、妮歐(8)、萊克托(4)
▽ 性子如春的范費特,總會愛上如槐花般瑩白的女人
槐花花語:春之深愛
Third paragraph
納許(18)、葛萊蔻(16)、佛斯弗(14)、妮歐(10)、萊克托(6)
Last paragraph
納許(18)、葛萊蔻(16)、佛斯弗(14)、妮歐(10)、萊克托(6)
▽ 納許並不聰明,是個中庸的平凡人,僅是個性上有點隱性控制狂,因此他擅於掌握身周所有資訊,
也才能提前外祖父一步、先發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