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梵德羅
for my lover
紅髮的室友曾經望著他,用那抹平穩溫和的嗓音問道:梵德羅先生對你而言,是個什麼樣的人?
而他思考了許久,最後靜靜凝視那抹慵懶的背影,發現對方什麼也不是。
×
酒館煤燈暈黃,在求醉者面頰上攤了片或深或淺的印子,獨飲人和群聚體,玻璃杯敲撞在木造桌面又與另一只杯身輕碰,前者音頓,後者脆響,相異氛圍於此夜色交融,人們總說這是耽溺者的天國,以錢財換取一夜歡快的可能性,麻痺知覺、封縛五感,此刻的言語更顯挖心掏肺,都是打靈魂深處掘出的句子。
「看什麼?」
一股力道圈住他的上臂,維什尼亞克回身,思緒自鬧事者身周抽離,他迎上發話者的視線便跌進一潭艷紫星湖,梵德羅瞧著他,微捲紅髮散在肩稍,昏暗光線攀伏其偏白的膚色,竟有股融散化開的錯覺;只見對方抬了抬下巴,朝向某處極度陰暗角落,在這稀微黃光下幾乎隱入酒館牆面的一階樓梯,法裔青年扯了扯他,移動步伐向那處前去,維什尼亞克由著對方領路,淺灰眸光淡淡朝方才那處望去,醉酒的女人和男人,紅著一張歷經風霜的老臉,枯啞嗓子嘶吼著你為什麼不愛我,太過悲涼的控訴--
--其實失去與獲得,從來沒有所謂的應不應得。
拾階向上,將喧嘩拋諸身後,脫離了夜色才見得較為明亮的燈光,維什尼亞克跟著前方人不疾不徐的步子,磨梭的腳步聲自足底擊打上牆面,整個空間僅餘兩道極淺的呼息,那階梯蜿蜒總有股將時序氛圍無限延長的錯覺,眼前青年抬足跨步間微躬著背脊、自適成性,梵德羅總是如此,懶散的不著調,懶散的不追著眾望所歸的目標前行,在這人人被時代推壓著向前的當下,維什尼亞克幾乎能想見青年啣著菸尾、偏過了頭,望向那群汲汲營營的庸碌人群,最終背身離去,僅餘一地菸灰殘燼。
那人總是走往與常人相左的路子,背道而馳、毫不留戀。
踏上最後一階階梯,步過長廊兩側一間間供人租借的房室,梵德羅領人走至廊道尾端,一前一後攀上了木造爬梯,接續一方稍嫌晦暗的空間,紅髮青年幾個跨步,開始熟練地進行解鎖。
維什尼亞克在對方擺弄門鎖之餘,淡淡問了句:「要給我什麼?」經過方才酒館裡的鬧騰,他差點忘了跟對方回到住處的目的。
梵德羅在難得提早收工的夜班時分找上他,說是有個東西要給,但一直忘了,乾脆趁著還記得的時候要他跟著自己回住處一趟。他記得對方當時的神情,那般隨意而無謂,卻也同現下似在深思的目光般帶有少見的猶疑,而排除了機械、工作和偶來於酒館內的小酌,眼前的梵德羅更加沉默,僅是一聳肩,推開了門扉,迎向同樣毫無光輝的所在。
「看什麼?」
一股力道圈住他的上臂,維什尼亞克回身,思緒自鬧事者身周抽離,他迎上發話者的視線便跌進一潭艷紫星湖,梵德羅瞧著他,微捲紅髮散在肩稍,昏暗光線攀伏其偏白的膚色,竟有股融散化開的錯覺;只見對方抬了抬下巴,朝向某處極度陰暗角落,在這稀微黃光下幾乎隱入酒館牆面的一階樓梯,法裔青年扯了扯他,移動步伐向那處前去,維什尼亞克由著對方領路,淺灰眸光淡淡朝方才那處望去,醉酒的女人和男人,紅著一張歷經風霜的老臉,枯啞嗓子嘶吼著你為什麼不愛我,太過悲涼的控訴--
--其實失去與獲得,從來沒有所謂的應不應得。
拾階向上,將喧嘩拋諸身後,脫離了夜色才見得較為明亮的燈光,維什尼亞克跟著前方人不疾不徐的步子,磨梭的腳步聲自足底擊打上牆面,整個空間僅餘兩道極淺的呼息,那階梯蜿蜒總有股將時序氛圍無限延長的錯覺,眼前青年抬足跨步間微躬著背脊、自適成性,梵德羅總是如此,懶散的不著調,懶散的不追著眾望所歸的目標前行,在這人人被時代推壓著向前的當下,維什尼亞克幾乎能想見青年啣著菸尾、偏過了頭,望向那群汲汲營營的庸碌人群,最終背身離去,僅餘一地菸灰殘燼。
那人總是走往與常人相左的路子,背道而馳、毫不留戀。
踏上最後一階階梯,步過長廊兩側一間間供人租借的房室,梵德羅領人走至廊道尾端,一前一後攀上了木造爬梯,接續一方稍嫌晦暗的空間,紅髮青年幾個跨步,開始熟練地進行解鎖。
維什尼亞克在對方擺弄門鎖之餘,淡淡問了句:「要給我什麼?」經過方才酒館裡的鬧騰,他差點忘了跟對方回到住處的目的。
梵德羅在難得提早收工的夜班時分找上他,說是有個東西要給,但一直忘了,乾脆趁著還記得的時候要他跟著自己回住處一趟。他記得對方當時的神情,那般隨意而無謂,卻也同現下似在深思的目光般帶有少見的猶疑,而排除了機械、工作和偶來於酒館內的小酌,眼前的梵德羅更加沉默,僅是一聳肩,推開了門扉,迎向同樣毫無光輝的所在。
×
「……你從哪弄來這傢伙?」
「地攤貨。」
「你當我傻了嗎?」
「你可以當自己傻了。」
幾乎是不可置信地自對方手上接過那把法製的Chamelot-Delvigne左輪手槍,維什尼亞克的視線在左輪和青年身上來回數次,但那位從堆疊了各式物品的三樓空間翻出危險兵器的傢伙,卻是在把東西交出去後便隨意揀了處平台坐下,對這槍枝的來歷閉口不談。
「我也用不著,還不如交給用得上的人。」
敲敲菸盒子,叼起了菸,梵德羅撇開視線,隨意翻弄起身周的收藏,整室堆聚的物品龐雜而壯觀,金屬製品塞滿各個角落,映著煤油燈微弱的亮晃偶爾散開異色光輝,細小物件平攤一地占據所有可行的通道,維什尼亞克站在其中,顯得有些寸步難行,無數垂吊性裝飾物自頭頂落下,擋去了視線也遮去未竟的話語,靜默片刻後他問了句「你知道了什麼」,並無刺探和敵意,僅是明瞭之末的詢問,就見梵德羅移回視線,暗紫眸光幾點星子閃爍,並不惱人的菸霾自微啟的唇側溢散,暈開對方的形貌,連那句敷衍性質的回應都似有跡可尋。
酒紅的青年應了句「猜呀」,偏過頭,嘴角牽起幾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梵德羅總是如此,隨意地讓人摸不著頭緒。
槍枝沉甸甸地壓在掌心,維什尼亞克思索幾秒後選擇將其收入背袋,回過神才注意到窗子外頭濃墨似的夜色和那抹始終釘在身上的視線,酒紅青年瞅著他,目光尚帶幾絲這陣子看慣了的猶疑,他與對方四目相交,細思下竟覺那更趨近於對一項既定事物的不安定性,他方想開口、卻又被奪去了先機。
「時間晚了,你今天睡這吧?」不經意談及的口吻,梵德羅淺闔了一雙眼,指間蕩開的霧煙拖曳延展,整間房室瞬息只餘那點紅火似的菸燃星輝,「明天出去吃個飯,順便和你說件事。」
而他思考了片刻,最後頷首應允。
維什尼亞克靜靜凝視眼前人慵懶的身姿,發現對方之於他依舊什麼也不是。
──他怕是永遠也不會開口,僅是任由自己擱淺在那片艷紅的沙灘上頭。
「地攤貨。」
「你當我傻了嗎?」
「你可以當自己傻了。」
幾乎是不可置信地自對方手上接過那把法製的Chamelot-Delvigne左輪手槍,維什尼亞克的視線在左輪和青年身上來回數次,但那位從堆疊了各式物品的三樓空間翻出危險兵器的傢伙,卻是在把東西交出去後便隨意揀了處平台坐下,對這槍枝的來歷閉口不談。
「我也用不著,還不如交給用得上的人。」
敲敲菸盒子,叼起了菸,梵德羅撇開視線,隨意翻弄起身周的收藏,整室堆聚的物品龐雜而壯觀,金屬製品塞滿各個角落,映著煤油燈微弱的亮晃偶爾散開異色光輝,細小物件平攤一地占據所有可行的通道,維什尼亞克站在其中,顯得有些寸步難行,無數垂吊性裝飾物自頭頂落下,擋去了視線也遮去未竟的話語,靜默片刻後他問了句「你知道了什麼」,並無刺探和敵意,僅是明瞭之末的詢問,就見梵德羅移回視線,暗紫眸光幾點星子閃爍,並不惱人的菸霾自微啟的唇側溢散,暈開對方的形貌,連那句敷衍性質的回應都似有跡可尋。
酒紅的青年應了句「猜呀」,偏過頭,嘴角牽起幾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梵德羅總是如此,隨意地讓人摸不著頭緒。
槍枝沉甸甸地壓在掌心,維什尼亞克思索幾秒後選擇將其收入背袋,回過神才注意到窗子外頭濃墨似的夜色和那抹始終釘在身上的視線,酒紅青年瞅著他,目光尚帶幾絲這陣子看慣了的猶疑,他與對方四目相交,細思下竟覺那更趨近於對一項既定事物的不安定性,他方想開口、卻又被奪去了先機。
「時間晚了,你今天睡這吧?」不經意談及的口吻,梵德羅淺闔了一雙眼,指間蕩開的霧煙拖曳延展,整間房室瞬息只餘那點紅火似的菸燃星輝,「明天出去吃個飯,順便和你說件事。」
而他思考了片刻,最後頷首應允。
維什尼亞克靜靜凝視眼前人慵懶的身姿,發現對方之於他依舊什麼也不是。
──他怕是永遠也不會開口,僅是任由自己擱淺在那片艷紅的沙灘上頭。
寂寞的人總習慣與喧笑做癮,那是情感所缺失的區塊,須由外力填補,如同冷透之人終將欺近火源,僅求一場飛蛾撲火的暖意,化作烈陽下一灘近乎乾涸的窪──他們踏於自身脊骨上頭,一步一印子是渴求燒透自己的狠勁,這類人求的不多、甚至極為精簡乾脆,面對面的擁抱便能將其燃滅殆盡,而他們太懂自己不過是汲取旁人暖意的惡獸,心緒皆自成一國,求得所望的片刻、更期待誰也別踏足底心之境,誰也別成就那把開啟心扉的鑰。
維什尼亞克太明白這類人心中所想,只因他也不過是其眷族之一,諸如擁抱與溫存看似值得貪戀,但透不進他實則源於雪國的靈,他更未曾想過與陌生者攜手朝前的路子會是什麼景況,一雙手、十根指頭,左手持槍捍衛、右掌牽繫半身,自十四歲離家,他逃了那麼多年,卻清楚未來不會有第二種結局,歸途是個定向,而他的做為不過是將殘喘之日盡可能延長,莎沃博妲的幻影從未消失──她怎麼可能消失?
所以,維什尼亞克是真不明白,與他那般相似的法裔青年究竟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那休息日的午茶時光中,對他低訴著恍若不求回應的字句。
──那柄Chamelot-Delvigne左輪手槍置入掌心之時,梵德羅便對著他的心臟開了一槍。
×
「『我討厭你』,反義。」
「我喜歡你。」
「──就是這樣。」
前方青年輕掩了一雙罕見的暗紫眸子,他竟讀不清對方話語的含意,在這時代湍水奔流不反的浪濤中,連言愛都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
「早。」
「……早。」
回應對方有些微啞的招呼聲,暗紫的眸波瀾不驚,好似昨日的靜默與分離不過是假想的片羽。
維什尼亞克不太確定他是從何時起捕捉到梵德羅那雙對世事常態過份淡薄的眼睛,新訓之時、午餐常態,夜班的機研部墨暗不明、煤油燈烘托著那人偏白的膚色,火光搖曳如稠蜜,懶散青年舉起酒杯、頸脖微仰,一頭半長紅髮後散及肩,喉結順著吞嚥酒液的動作以極小幅度下沉後歸位,移離酒杯的唇瓣潤了層水色,青年順了順眼睫,呼出一口飲畢後必然的極短吐息,深色雙眼在那一刻偏移了視線,那般的不經意卻又有跡可尋。
他迎上對方百感聊賴的目光,單片眼鏡蓋去的右眼映著光火竟有股錯象的失真,紫晶的眼微瞇,瞅著他幾秒便看往他處,維什尼亞克不作他想,僅當一次偶然的視線交會,而以那一天作分界,往後的日子每當他不經意抬頭,梵德羅懶散無力的身影總會出現在視野之中,平躺、趴臥,又或者難得照著工作進度執行手頭的程序──而法裔青年總有辦法在五秒之內發現轉移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梵德羅會從各種狀態下回給他一個平淡的眼神,輕淺而無著力點,一抹知會般的目光投注。
紅髮青年用眼神說著:我知道你在看我。
──多麼有趣的一場遊戲。
而他就這麼栽了下去。
×
當維什尼亞克察覺,那總映著煙霧繚繞的暗紫眸光嵌入了視野底層,他便知道自己輸了。
×
他不是因為給不出一句答覆而在那日選擇沉默分離。
心的缺口已被充填,攬在胸口都有股沉甸甸的重量,他耗了一星期的時間細細思索,關於自身與對方、關於這個時代、關於他們背後的家族,卻每每在理出頭緒時又於下一秒將其全盤否定,維什尼亞克對此感到有些浮躁,人與人之間的關聯永遠無法像機械那般簡潔俐落,一顆齒輪不等同於一顆心,機械軌道無法成為血管,而人類的思維更是千頭萬緒,兩個冷著的人偎在一塊兒也求不得半分溫暖,他和他都是……他和他都是。
而撇除不合時宜的情愛語句,他也給不出那些他從未奢求過的東西──不是給不起,而是拿不出。
「我不需要任何東西──不需要、也不期待。」
維什尼亞克愣愣地看著梵德羅,後者抱臂環胸,側著頭、髮尾微捲的紅髮散在肩梢上,以男性而言稍嫌清瘦的身子倚靠牆面,一如往常的閒適懶散。
他也就想來,或許對方根本不求得回應,法國人的性子驅使青年吐露心語,而一切後續變相卻是毫不考慮,他們都是能獨自過盡餘生的人,不避諱與人群牽扯、拔除了人際牽累也不過歸屬寂寞本身,冷著的人聚在一塊兒從不是尋求溫暖,饒是一抹不經意的視線交錯都能紮進對方心口中。
緩緩地、呼出一縷無奈的低笑聲,他走近他,距離湊得極近,呼吸都融作相似的頻率。
「我逃家。」
「喔。」
「總有一天得回去。」
「嗯。」
「我是個男人。」
「你這句話是不是該放在第一句來說?」
──若然時間能在此刻停駐,他將別無所求。
他在一瞬間伸手、摘下那片阻隔光線強度的單眼鏡片,看著對方蹙眉更下意識瞇起畏光的右眼,維什尼亞克傾下身,在那從未真正攤在眾人面前的右眼上,印下毫無痕跡的輕吻。
──他真希望自己的未來能有第二種結局。
維什尼亞克太明白這類人心中所想,只因他也不過是其眷族之一,諸如擁抱與溫存看似值得貪戀,但透不進他實則源於雪國的靈,他更未曾想過與陌生者攜手朝前的路子會是什麼景況,一雙手、十根指頭,左手持槍捍衛、右掌牽繫半身,自十四歲離家,他逃了那麼多年,卻清楚未來不會有第二種結局,歸途是個定向,而他的做為不過是將殘喘之日盡可能延長,莎沃博妲的幻影從未消失──她怎麼可能消失?
所以,維什尼亞克是真不明白,與他那般相似的法裔青年究竟是用著什麼樣的心情,在那休息日的午茶時光中,對他低訴著恍若不求回應的字句。
──那柄Chamelot-Delvigne左輪手槍置入掌心之時,梵德羅便對著他的心臟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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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討厭你』,反義。」
「我喜歡你。」
「──就是這樣。」
前方青年輕掩了一雙罕見的暗紫眸子,他竟讀不清對方話語的含意,在這時代湍水奔流不反的浪濤中,連言愛都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
「早。」
「……早。」
回應對方有些微啞的招呼聲,暗紫的眸波瀾不驚,好似昨日的靜默與分離不過是假想的片羽。
維什尼亞克不太確定他是從何時起捕捉到梵德羅那雙對世事常態過份淡薄的眼睛,新訓之時、午餐常態,夜班的機研部墨暗不明、煤油燈烘托著那人偏白的膚色,火光搖曳如稠蜜,懶散青年舉起酒杯、頸脖微仰,一頭半長紅髮後散及肩,喉結順著吞嚥酒液的動作以極小幅度下沉後歸位,移離酒杯的唇瓣潤了層水色,青年順了順眼睫,呼出一口飲畢後必然的極短吐息,深色雙眼在那一刻偏移了視線,那般的不經意卻又有跡可尋。
他迎上對方百感聊賴的目光,單片眼鏡蓋去的右眼映著光火竟有股錯象的失真,紫晶的眼微瞇,瞅著他幾秒便看往他處,維什尼亞克不作他想,僅當一次偶然的視線交會,而以那一天作分界,往後的日子每當他不經意抬頭,梵德羅懶散無力的身影總會出現在視野之中,平躺、趴臥,又或者難得照著工作進度執行手頭的程序──而法裔青年總有辦法在五秒之內發現轉移到自己身上的視線,梵德羅會從各種狀態下回給他一個平淡的眼神,輕淺而無著力點,一抹知會般的目光投注。
紅髮青年用眼神說著:我知道你在看我。
──多麼有趣的一場遊戲。
而他就這麼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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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維什尼亞克察覺,那總映著煙霧繚繞的暗紫眸光嵌入了視野底層,他便知道自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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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因為給不出一句答覆而在那日選擇沉默分離。
心的缺口已被充填,攬在胸口都有股沉甸甸的重量,他耗了一星期的時間細細思索,關於自身與對方、關於這個時代、關於他們背後的家族,卻每每在理出頭緒時又於下一秒將其全盤否定,維什尼亞克對此感到有些浮躁,人與人之間的關聯永遠無法像機械那般簡潔俐落,一顆齒輪不等同於一顆心,機械軌道無法成為血管,而人類的思維更是千頭萬緒,兩個冷著的人偎在一塊兒也求不得半分溫暖,他和他都是……他和他都是。
而撇除不合時宜的情愛語句,他也給不出那些他從未奢求過的東西──不是給不起,而是拿不出。
「我不需要任何東西──不需要、也不期待。」
維什尼亞克愣愣地看著梵德羅,後者抱臂環胸,側著頭、髮尾微捲的紅髮散在肩梢上,以男性而言稍嫌清瘦的身子倚靠牆面,一如往常的閒適懶散。
他也就想來,或許對方根本不求得回應,法國人的性子驅使青年吐露心語,而一切後續變相卻是毫不考慮,他們都是能獨自過盡餘生的人,不避諱與人群牽扯、拔除了人際牽累也不過歸屬寂寞本身,冷著的人聚在一塊兒從不是尋求溫暖,饒是一抹不經意的視線交錯都能紮進對方心口中。
緩緩地、呼出一縷無奈的低笑聲,他走近他,距離湊得極近,呼吸都融作相似的頻率。
「我逃家。」
「喔。」
「總有一天得回去。」
「嗯。」
「我是個男人。」
「你這句話是不是該放在第一句來說?」
──若然時間能在此刻停駐,他將別無所求。
他在一瞬間伸手、摘下那片阻隔光線強度的單眼鏡片,看著對方蹙眉更下意識瞇起畏光的右眼,維什尼亞克傾下身,在那從未真正攤在眾人面前的右眼上,印下毫無痕跡的輕吻。
──他真希望自己的未來能有第二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