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瞧著蒼鷹蓋下第二層眼瞼,整齣眸光所出演的劇便落幕了。
博根地酒杯內盛透紅酒體,紅液順持有者把玩輕晃的手勢盪開連片波紋,薄紅彩度於液面之上滾繞剩餘三分之二杯壁,依底心作點,一層層壓蓋淹覆,似處無海憑生的殷紅漩渦,旋得觀者眼盲心亂,轉得酒體推撞出不該有的細密小泡。而那不顧旁人眼光,依行此舉的青年不作聲,唇邊銜著笑、頗有付誠懇溫良的模樣--她瞧著他一雙眼如林蓊綠,卻非生意盎然的形貌。
「好好一杯酒就這麼被你糟蹋了。」
拉斐爾抬起眼,迎上少女如幼犢初入密林的好奇眸光。端麗面容略施脂粉,蓋去幾絲未脫除的青澀,她捲在嘴角的笑意溫婉,掩下阿萊洽斯卡天生的獠牙。
「阿萊洽斯卡未來的當家,」直起原先抵壓壁面的背脊,在順手將高腳杯置回場內服務生手捧的托盤時,拉斐爾朝前跨出一步,右掌扶上少女纖瘦的腰身,兩人的距離瞬間縮至一個手掌寬,「在這種場合隨便與人搭話可不是個好的選擇。」
「多謝提點。」少女泰然自若地與他雙手牽握,肢軀輕旋,薄紗裙緞揚飛,隨領舞的一方踏入舞群之中,看似有禮的交際卻是親暱地不若初見,「但我想、與我交好對你並沒有壞處,不如說,我樂於和你建立良好的關係。」
聞言,拉斐爾輕聲一笑,不帶嘲弄地說願聞其詳,揚高的聲線以表興味十足。
「我想正式向萊德尼茲家族表達合盟的意願。」
少女說得輕鬆愜意,拉斐爾發出應和單音,四目相交卻笑而不語,原先低緩的曲迎來幾個快拍,兩人鬆開牽握的雙手,少女轉身朝外踏步、輕盈旋舞,最終停在兩步外的距離。
「你說呢?蒼鷹。」
「不可能呢,天真的大小姐。」
美麗的少女眨了眨眼,無奈地闔上眼簾。「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拉斐爾轉身,頸子險擦一抹凍寒殺意而過。
他瞧見一雙冰封的眼,鮮血融在裡頭,如豹。